【LIVE丨校园】《晚自习》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8-16 10:57:13

怪只能怪自己前些日子上课睡觉,或者疯玩。到了考试周,翻开崭新的书,心里涌出的不是获得知识的快乐而是沮丧。考试周,教学楼安静了不少,宿舍里也只有到了饭店才会从门外透进些许声音,相比之下,图书馆热闹了不少。往往开馆后的两个小时,每张桌子上就摆满了占位用的书、水杯、或者电脑。


这几天熬夜速成,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三。后来想了想,与其是觉得回到高三,不如说是开始怀念高三。

 

高三的晚自习,比高一高二的要提前十分钟。


还没有进入高三的时候,经常会踩着七点的铃声进教室。那时上楼时听到心理老师温柔的广播“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分,请高三同学开始晚自习”,步伐还和之前一样不慌不忙。


升入高三,开学之初因为这十分钟而迟到,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好言相劝,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个作息。十分钟,勉强可以吃完一餐饭。十分钟,也就是从四面八方匆匆跑到教室里,夏天的时候吹吹空调,冬天的时候跺跺脚,然后拿着水杯冲到开水房打水再顺带上个厕所的时间。级长煞有介事地说要在这个时间里安排晚练,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大屏幕上放着题目,坐在下面的人,有趁站在前门口不注意吃上几口面包的,有漫不经心梳头发的,还有仗着自己坐在后排把手机拿出来平放在桌上刷圈刷微博的,当然规规矩矩做题的也有,看上去,晚自习的气氛确实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剑拔弩张。


学婊们是没有晚自习可言的。学霸们的晚自习,从下午的课间操解散铃响起就开始了。而我们往往七点半还不能平静下来。中间的这段时间,打球,跑步,吃饭,洗澡,再躺在宿舍床上,唱首歌,玩会手机,或者和舍友们搞搞震,总要到六点三四十,才惊觉马上就要响铃。于是一帮人如丧家之犬迅速关灯锁门朝楼下冲。一楼的楼道这个时候往往会堵塞,可以趁机整理一下头发,穿个上衣,或者吃个沙琪玛。碰上堵塞的那一刻起,脚步就开始放慢了,因为已经来不及,到最后总要在班主任皮笑肉不笑的注视之下,低着头佯装镇定地走到自己座位上。


封印前门大约十分钟,老师就会回到办公室。这个时候,班里在之前没来得及打水上厕所聊天吃晚饭或者像变魔术一样从衣服里掏出耳机的同学,纷纷开始行动起来。杂音和窃窃私语声混在一起,交织成了不一样的环境。等到大家终于忙得差不多了,班长也忍不下去站起来咆哮第一声时,晚自习才可以说,正式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晚自习的效率起伏很大。而且一碰上数学老师的爱心加练,心情顿时糟糕许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没劲。如果选择看小说或者睡觉,这个晚自习基本可以算是废了,如果强撑着做题,正确率也得不到保证。这个时候,学婊们淡定自如;学霸们会努力告诉自己静心,或者降低思考速度顺便多写点步骤,以期达到集中精神的目的;剩下的大多数人,则开始安慰自己。


别怕,回宿舍再说。


从这句话闪入大脑的一刻起,做题的速度就如被砍伐的巨树轰隆一声折断在地一样骤降。之后的时间变得没那么重要,因为还可以回宿舍开夜车。

 

开夜车的物资准备,大抵都是食堂分量越来越少的宵夜和小卖部进购的五花八门的零食。晚自习下的铃一响,磨磨蹭蹭地下楼,跟着人流自然地走到小卖部,再被怂恿着推进去,这时如果不买点什么空手出门的话,都觉得阿姨在怀疑自己偷拿。去完小卖部再去趟洗衣房,基本就踩着门禁铃回宿舍。


一路上楼,人头攒动。四周都是摇晃的桶,偶尔还能看到谁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一只袜子。到了夜晚大家都变得狂野起来,每层楼都有鬼哭狼嚎的人。从楼梯口出时要特别小心,,失魂落魄。


从门禁到熄灯还有十五分钟的间隙。从十五分钟延伸出去,是门禁后大约一小时。这一个小时,多半还是会浪费在聊天,FIFA,夜宵,以及莫名其妙的打闹上,有时也会执着地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她惆怅好长一段时间。当然,如果是周日的晚上,一般大家会直接进入状态开始按顺序补作业。


熄灯以后,效率线似乎有了回升的趋势。为了更好地营造学习的氛围,经过男生们口耳相传,实战操练之后,每个宿舍终于可以保证有会开电闸的小精灵。于是这开电闸的工作也在这一个小时的闲谈中安排妥当。这样看来,这段间隙的时间也不能算浪费,至少,在黑暗中忽然一排台灯亮起的那一刻,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要开始晚自习了。

 

严格来说,开电闸之后的时间也算不上晚自习。;不用怕手机被没收;漆黑的环境中只有台灯投下一片光明。但是在高一高二之时,早已习惯了这种写作业的环境,因此到了高三,从另一个角度称,开电闸才是晚自习开始的标志。


高中三年,算上分班前后,一共换了四次宿舍。从三楼住到一楼再住到五楼,最后在六楼度过最后的高中生涯。


文理分科以前宿舍夜里的标准配置,是一个埋头刷题的舍友A,和一个同样埋头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舍友B,和一个躺在床上的舍友C。


分科后到高三前,宿舍夜里的标准配置,是一个不知所踪的舍友A,和一个刷贴吧的舍友B,和一个躺在床上的舍友C。


高三之后,宿舍夜里的标准配置,则变成了吃着宵夜偶尔还是不知所踪的舍友A,看文字转播的舍友B,和一个躺在床上的舍友C。


无论是哪个时期,宿舍里的气氛都轻松而和谐,大家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的事,偶尔还可以畅谈一番。记得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我打着增进感情的旗号去隔壁宿舍拼床,三点多下床上厕所。站在漆黑的楼道里看过去,我们宿舍门缝下格外闪亮,好像门后面藏了黄金。我敲了敲门,没人反应,索性直接进去,看见了正在连夜赶制桥梁模型而匍匐在地的舍友们。舍友们把台灯搬到地上,三座台灯像三座镇魔塔一样围着中间歪歪扭扭的桥梁和没来得及利用的木条,照的地面上一片金灿灿。我还记得当时我愣了愣,然后毕恭毕敬地合上了房门,快步走到了公共厕所。


比较特殊的晚自习的内容大致如上。而若局限在高三,晚自习的内容依然多姿多彩。有过四个人都被作业困扰,为了一道题争论不休的夜晚,也有过四个人难得一致地早睡的夜晚;有过看综艺看到半夜被投诉的夜晚,也有过过了十二点四个人都不在自己宿舍的夜晚。


我也尝试过开早车,大致经历就是熄灯就上床,五点起床写作业。于是晚自习的时间跨度从晚上的七点延伸到了零点,又从五点开始到六点半宿舍楼内响起床铃。第一次开早车效率很高,当我决定继续尝试时,舍友饶有兴趣地打算加入我的队伍,并让我叫他起床。第二次开夜车时,我在多次确认舍友被床封印之后,依然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完成了几篇完形填空。正当我以为开早车才是人间正道时,我开始在第一节课上钓鱼。在被老师点名之后,我终于提前结束了开早车的生活,回归到了夜猫子的轨道。

 

在那些考完试以后身心疲惫的晚上,我也有过想要熬通宵的冲动。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能够撑到两点半已经是极限。击溃我的,有时是半夜的雨声,有时是差不多那个点来自趴在床上看剧的舍友早睡的温馨提醒。那个时间点醒着的人,声音都是虚浮的,好像走两三步就会倒在墙边或者地上昏沉睡去。


因此,有时听说了某某某熬通宵写作业,我会觉得很恐慌,又很畏惧。深夜的时候若是有伴还好,一个人坐在桌前,孤独和空虚便会涌上来。补着补着作业,会突然茫然失措,继而看着面前的题变得陌生。闭上眼睛想休息,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桌台,还是熟悉的作业本。那一盏台灯,是唯一的伴侣。在黑暗的海洋上浮沉,只有这一点灯光做舟,让你不至于被周遭吞没。

 

就好像现在的我,在台灯下默默地打字。电脑前放着手机,呼吸灯闪烁不定。旁边是高数的书,还有写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


好像又回到了高三疯狂刷题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我不用担心挂科,只需要好好思考,熬夜之后第二天早上,要如何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睡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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