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读书灯|情不知所起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3-04 08:40:05

文|罗蕾

图|电影《霸王别姬》


一个成了口咽尽孤独的井,另一个成了座兀自摇摆的钟。

力拔山兮气盖世



红楼梦有言:“世间最顽劣混沌之物,便是石头”。它质硬,强韧,极难改变自身心志。 段小楼便是如此之人,豪情万丈,两袖带风。在民国那军阀混战的时代,他仿佛是腾空出世的英雄,驾着七彩祥云,乘风破浪,解救蝶衣于水火之中。然而,却是抵不过现实的洪流。



天性的莽撞使他不断用拳脚来解决问题:日本人扰乱戏院,打;,打;若无全国阴郁气氛的压制,。冲动的后果往往是不可估的,两番牢狱之灾,均由蝶衣和菊仙替他摆平。这楚邦霸王,未免过于童稚。



而段小楼心中的英雄主义与不切实际,全借一把缨穗剑表现在看众面前。儿时在古玩店初见,便“倾慕地怔住了”,段小楼从剑中窥到了征战沙场的万马千军,霸王之心油然而生,誓要拥有那利剑。



而后,辗转数地,与蝶衣谋生唱戏,恍惚旧物再相逢时,却已成了他人夫,也只能喟叹“是我儿时的一个梦想”罢了。,,,他唯呆看着,不做任何行动。到此,段小楼心中那对未来的最后一点豪气,终归是散尽了。


自古多情空余恨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菊仙初登场时,观众大多会揣测这必是一个机敏世俗之徒。都说花满楼的姑娘聪明多疑,何况身处那般境地,如能洁身自好,才叫奇事。但菊仙不同,她可以与众多酒客嬉闹调情,却也会为段小楼一句救急的玩笑话替自己赎身。敢爱敢恨一词于她,再贴切不过。



和名字相似的性格奠定了她的悲剧。菊为大俗之物,在泥淖中求生存,只专注于眼前人,不谙世事,追求片刻欢愉;仙乃神化之境,易因细微而动,敏感,但慈爱。故而,她可以为了段小楼背信弃义,也可以给予毒瘾发作的程蝶衣抚慰。那把象征着小楼与蝶衣的纠葛情感的宝剑,终也是她奋不顾身夺回。因她望得真切,望得透彻。



如同初初选择段小楼的那般坚持,在得知他想与自己划清关系后,菊仙毅然用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信念的支柱已经坍塌,人世再无可恋,何不带着新婚的嫁衣远离喧嚣,到另个彼岸再续前缘?这可能,才是菊仙最好的结局。


人生难得一知己



袁四爷在整个故事中,无疑是极其重要的。他数次救蝶衣于危难之中,比起小楼多了些沉稳,少了些幼稚。更甚的是,他是个戏痴,是唯一真正全心全意对蝶衣好的男人。



认真如他,会就“楚霸王该走几步”的问题同段小楼争论,也会上彩化妆与蝶衣演一出霸王别姬。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袁四爷什么也不在乎,只想维护国粹京剧,保住程蝶衣那朵儿白莲花。



而他对蝶衣的情谊,由种种可见一斑。蝶衣因替日本军官唱戏的事儿被捕入狱,面对小楼与菊仙的恳求,他欣然打通关系充当人证为自己所爱脱罪。并非求什么回报,只是欣赏蝶衣的才华,不忍心看他受苦。



然则,二人的最终相见,竟是台上台下,一个被判死刑,一个即将批斗。而维持自己仅存尊严的方法,便只剩踏着方字步,昂首挺胸奔赴终点,不露一丝遗憾。


虞兮虞兮奈若何



唱词里写道:“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似乎一语成谶,变为程蝶衣的人生写照。蝶衣无疑是民国众多悲惨境遇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没有父亲,母亲是暗门子,为学戏被剁掉手指,却仍未避免沦为下九流的命运。



承诺照应他一辈子的师哥给了他保护伞,化为他面对现实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谓“眼为情苗,心为欲种”,一生一旦,自那时就建立起了羁绊。



因而蝶衣不能不恨菊仙。原是自己避风港的师哥竟为另一个女人担忧关怀,嘘寒问暖,甚至还用纹了菊花的茶壶喝茶。怎能不恨?怎能?



也罢,姑且将自己这副皮囊献给京剧,他人恩爱与我无关。我不过一缕游魂。他怨,怎么懂艺术的都不是他,陪伴左右的只没有他。蝶衣在这刹忽然理解了京剧,同是漫长亘古的孤寂,彼此的根底太相似。



终不可逃的,所有对社会的幻想与友善被撕裂。蝶衣亲眼看着师哥,不,或者说一头熟悉的野兽,一字一句把他的丑事说出,把他的心脏挖开。好恨啊,好恨啊。



他抱着宝剑,望见菊仙替自己的辩护,挚爱还比不过处处作对的情敌,禁不住掐灭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你楚霸王都投降了,这京剧它能不完吗?”,小豆子他,能不完吗?



八千弟子俱散尽



“往事如烟,终究尘埃落定。

灿烂的悲剧已然结束,华丽的情死只是假象。他自妖梦中,完全醒过来。是一回戏弄。”

 


什么家国恨?儿女情?不,最懊恼的,是仍要继续生活。他这辈子,就是南柯一梦。烈士暮年,壮心却已然不再。整个中国都离弃了他,只好到澡堂泡一泡。明早的报纸,估计会准点到吧。


夜阑卧听风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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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编辑:麻悦婷

责任编辑:麻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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